红色工运 | 创生与成长——中国工会的红色足迹（二十二）
中国工会史是中国近现代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缩影，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和折射了近现代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变和发展。
中华全国总工会成立后，在党的领导下，组织动员工人阶级为争取民族解放、人民幸福、国家富强而英勇奋斗，谱写了中国工人阶级团结奋斗的历史华章。
即日起，小午为您带来钟恭訄先生的工运史话连载《创生与成长——中国工会的红色足迹》，让我们一起重温中国工会波澜壮阔的工运史。
开滦矿同心举事
汉冶萍聚指成拳（上）
开滦煤矿由唐山、赵各庄、林西、马家沟、唐家庄五矿组成，有矿工5万人。于1878年开办，1901年被英国人控制。年产煤400多万吨，占当时全国煤炭产量的五分之一。
开滦煤矿储量丰富、运输方便，英国人十分重视，将其视为“独立王国”，煤矿不仅有自己的发电厂，还有银行、保险公司，甚至还有一支自己的武装——矿区保安队。
然而，开滦矿工的待遇，却还不如骡马。1920年煤矿发生瓦斯爆炸，451名矿工死于非命，英国资本家给每位遇难矿工发40元抚恤金便算了事，而当时一匹骡马的价格是100元。开滦煤矿工人的遭遇，早就引起李大钊的注意，他在1919年3月的《每周评论》上发表《唐山煤厂工人的生活——工人不如骡马》，对工人的待遇表示了极大同情。
前面说过，李大钊在北京组织马克思主义学说研究会后，派罗章龙到唐山开展工人运动，在唐山铁路制造厂结识了工人邓培，建立了工会组织。1922年，成立了中国共产党唐山地区委员会，邓培任书记，委员有阮章、梁鹏万、王麟书、李树彝、彭礼和等。在唐山地委指导下，包括开滦煤矿在内的各厂矿分别成立了工会或工人俱乐部。
开滦煤矿大罢工时的“工友俱乐部”旗
在唐山铁路制造厂、山海关铁工厂等地罢工胜利的影响下，开滦煤矿工人也提出了增加工资的要求。邓培因势利导，组织开滦煤矿5万工人开展斗争。
1922年10月16日，开滦五矿工人俱乐部向开滦矿务局提出了增加工资、改善待遇等六项要求。可以料想，开滦矿务局对此置之不理。
1922年10月20日，开滦煤矿大罢工指挥部成立，成员有邓培、彭礼和、罗章龙、王尽美、梁鹏万等人，由邓培直接领导。两天后，邓培在林西煤矿召开五矿工人代表联席会议时，总矿师杜克茹派来矿区保安队，无理抓走了6位代表。此行径激起了开滦五矿工人公愤，工人俱乐部决定立即罢工，以示抗议。
工人俱乐部随即发表《罢工宣言》：
开滦矿务局对于矿工的态度，甚于奴隶，我等生命不及一骡马。在工作时，往往发生事故，洋人对于骡马之死伤，必问几匹，唯工人死伤多少，则绝不介意。工人因负伤而成废人者，则立刻辞歇，无任何津贴。若伤及骡马，则必处以严罚，而后赶出之。此等痛苦，千言万语不能尽述，真可谓人间之地狱也。我等于是团结，结成团体，努力奋斗，以逃脱此压迫，望全国工人同胞，速起而共襄此举！
1922年10月23日起，开滦矿务局所属林西、唐家庄、赵各庄、唐山、马家沟五矿，先后宣布罢工。
1922年10月邓培与参加罢工运动部分工人代表合影
开滦煤矿大罢工是在英国资本家管辖下的“独立王国”中进行，英方又有一百多年积累的对付工人罢工的经验，这就决定了他们的斗争，比起其他地方更为艰难。
罢工迹象刚刚出现时，开滦煤矿总经理杨嘉立就写信给秦皇岛经理处寇伯理，说：“你必须记住，他们（工人）的心理非常像小孩，就应当以对待小孩的方法来对待他们。我们的策略要让他们看到，一手拿棍棒，一手拿糖果。当你要使用棍子时，必须强硬，当你使用糖时，可以柔软而友好。”
为此，开滦矿务局首先决不承认工人俱乐部有代表工人的权利。当八位工人代表去向总矿师杜克茹递交增加工资的呈文时，杜克茹表示“没有开滦五矿工人俱乐部”这个组织，不同俱乐部打交道。同时，开滦当局伙同军警绅商，密谋镇压计划，直隶省警务处长杨以德叫嚣：“罢工的事，全是由工会发生出来的。若是将工会的办事人枪毙十个二十个，则罢工的事，立刻可以断绝。”
接下来，他们开始追捕罢工领导人。杜克茹给杨嘉立拍发电报说，罢工真正的首领，是唐山铁路工厂的广东机器匠邓培。我认为你应该通知警察局，让他们监视这个人。杨嘉立马上找到杨以德，要求逮捕邓培，杨以德答应了。可是十多天过去，他们连邓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。邓培在工人的掩护下，来去无踪。警方得到情报，说邓培在北京活动，布置了人手前去打探，却一无所获。后来才知道，邓培一直在唐山，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领导工人罢工。
抓不到邓培，矿务局把目标直接对准了工人。他们发电报请北洋政府派来一个师的军队。又写信给直隶省长，要求派警察到开滦“保护矿区”。后又直接以120万元贿赂警务处长杨以德，让他派3000人的保安队来唐山。杨以德在五四运动时，就是镇压天津学生的刽子手，现在又杀气腾腾地来到了开滦。到唐山后，杨以德贴出布告，又把工人集中起来听他训话。杨以德说：“你们工人，不知道矿局的种种优待之处，妄举罢工。不但矿局对你们不错，就是我杨某人，也对你们很好。”自吹自擂一番后，终于露出真实面孔，威胁工人说：“你们看，保安队都有枪，你们赤手空拳。要说打，打死你们白打。你们还不赶快去上工。若再不上工，我就要用压制手段，到时候，你们后悔也晚了。”
但是工人们不畏强暴，继续坚持罢工。杨以德讲话没人听，又抓不到领头的邓培，恼怒之下发出命令，禁止工人在露天集会。工人则针锋相对进行抗议，要求杨以德率领保安队撤离唐山。
1922年10月26日晨，工人纠察队和保安队发生冲突，杨以德下令开枪，2名工人被当场打死，8名工人受伤。
屠杀工人的血案发生后，开滦五矿工人俱乐部立即发布《痛告国人书》：“青天白日之下，竟在民国里演出此无法无天之惨杀案，公理何在？！法律何在？！父老兄弟姐妹们！我们力竭了，我们声嘶了。然而，我们决不畏缩，决不为恶势力所屈服。经此催残后，我们五万人的团体越巩固。除非把我们全都打死，不然，留我们一人活着，也要为死者报仇。”
长辛店工人俱乐部、粤汉铁路总工会、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、京汉铁路总工会筹备处、浦镇铁路总工会、上海各工团、汉口工团联合会、中华海员工业联合总会等工会团体纷纷发表通电表示声援，并捐献款项支援开滦。
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主任邓中夏义愤之下，咬破手指在一块白布上写下血书：“亲爱的同志们，你们一定要坚决同英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斗争到底，争取罢工的胜利！”
开滦五矿工人在全国人民的支持下，坚持罢工。工人俱乐部开办了粥厂，解决罢工工人的吃饭问题。工人们在每天只有两餐粥的困难情况下，不气馁，不叫苦，没有一人私自上工。罗章龙、邓培也和工人共喝一锅粥，坚持斗争。后来邓培牺牲后，罗章龙作诗悼念，有“开滦竞赴敌，同饮大锅粥”之句。
坚持到25天头上，矿务局支撑不住了。杜克茹使出“一手拿糖”的手段，请出当地驻军和滦州知县出面调停。答应“每月工资在15元以下的工人加10%”等三项条件。这条件距工人俱乐部的要求相距甚远，但由于罢工旷日持久，工人生活亦难以为继，只好忍痛答应复工。
这次5万多人的同盟罢工，表现了工人阶级团结奋斗和勇于向前的革命精神，极大地鼓舞和推动了全国工人运动的继续发展和高涨。
编辑：石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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